余杭城老苏酒肆,朱云华,南竹,老苏一一落座。似乎知晓云华来意,老苏久违的拿出来那坛养了许久的老黄酒,开启封泥,依旧是那般醇厚醉人,三碗倒满,已是酒香四溢,引得周围几桌的酒客纷纷探目而来,吸了两口酒香,那已经是口水哈喇,顿时觉得自己手上的酒没了一开始的味道了。

    “老苏啊,这就是你的不地道了,这般好酒怎么能够自己偷偷藏起来喝呢?来!还有没有?就算舍了口袋里的银子不要,我也要喝上这一碗酒!”

    老苏对着酒客苦着脸皱眉道,“你们呀,就别难为老头子我了,这酒,真的不多了,这几个孩子都没娶媳妇呢,这都是老头子我给他们好不容易攒起来的老婆本,可舍不得用了,今日开心,大家伙的酒水统统对半,诸位喝好说好,也算是给朱家小儿践行一回!”

    一众酒客本就只是凑个热闹,余杭这方水土养的都是过得了苦日子,没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见老苏都这般说了,也都纷纷举起酒碗对着朱云华示意,以此践行,算是愿少年前程无忧。

    朱云华喝了一口老黄酒,极为酣畅的吐了一口气看向南竹道,“南竹,你走上了读书人的路,我真的是很高兴,你身体弱,读书人养着那一股浩然气,至少寻常风寒是不会再犯了,再加上你的思敏本就比我好上不少,老苏一个答案,往往举一反三,文章通达,近乎事半功倍,这是什么呀?当首辅的好苗子!”

    朱云华脸上带着小人得志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放在了桌上,“要是南竹成了首辅,那我就可以吃香喝辣,当那横行乡里的祸害了,所以啊,南竹还是要当上那执掌朝野的首辅,这白鹿书院的学帖,就当做是我提前送上的见面礼,还请未来的南首辅笑纳哈哈!”

    南竹看了这信封一眼,然后美目看向朱云华,话音绵长却带着压制住的怒意,“云华,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离你远一点吗?”

    “你咋会有这想法,我去南京,离你的白鹿书院也没有多远的距离,日后若是有机会,也可以去你那看看,再加上,最近陛下极为重视白鹿书院,你去那里,也有更好的平台,而且有那边几位先生坐镇,过去的任何人都要按照书院的规矩来行事!”朱云华目中闪过几分寒意,再看向南竹柔声道,“南竹,听话,你便好好去书院里进学,我答应你,南京府试一结束,我便去书院看看你!”

    南竹盯着朱云华的双眸许久,收回了目光,饮了口酒,将那装有白鹿书院学帖的信封收入怀中,信封虽轻,但是其所代表的分量却万倍不止,当下四大书院,岳麓,嵩阳只能说有四大书院之名而无其实,只剩下白鹿和应天书院,仍然有那笑傲中原的底气,故而一张白鹿书院的学帖,价值之大,可见一斑!

    三口吐然诺,意气素霓生,三口一碗下肚,南竹已是双颊霞红,酒不醉人人自醉,晃着个身子来到朱云华身后,俯身趴下道,“云华,我便听你,去那书院,去做那首辅,你答应我,府试之后,一定要来书院找我。”

    “我何曾骗过你?”朱云华轻轻推开南竹,拍了拍其肩膀道,“你醉了,进屋先歇息歇息。”

    “醉了?我不会醉,你也不会骗我。”南竹笑了笑,那一双凤眼恰似春水流波,甚是迷人,朱云华摇着脑袋,一掌拍在南竹脑后,起身双手一搂,抱住南竹往里屋走去,为其盖上被褥之后,悄然走出坐回了位置上。

    老李自始至终没有出声,见朱云华碗中黄酒见底,不徐不慢的为其倒上一碗道,“这一张,付出不少吧?”

    朱云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嘻嘻笑道,“不多不多,无非是爹娘留下的一份浅薄人情,用了便用了,至少给南竹用到了刀刃上,老苏你也明白,白鹿书院的规矩是顶好的,有黄山主坐镇,南竹在那,我放心得很!”

    “你莫非又得到什么消息?风声鹤唳,未必是真。”老苏皱着眉头,心情略为烦躁的喝上一口老黄酒。朱云华吃了口酱牛肉摇头道,“管他真假,但凡有一点可能,就不能让他们几个涉险,老苏啊,你也别想着掺和这事情,就让我自己好好走一遭,你这把老骨头安安心心在这里卖酒便是了,好不容易脱身,再陷进去,可就不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