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微微笑道:“我知道,就因如此,我才不想舍弃。这一世,我求的就是问心无愧,百年时再见老天爷,我能不负它与我的天命。”

    这段话另有意义,自非顾丰所能明白,但就字面而言,也足以让这老头愣住,久久无语。

    不知在想什么,顾丰过了好一阵才长叹出声,不再劝阻王冲:“你也不要太过乱来,免得捅出更大漏子。先找赵知县商量,老儿我也会跟府学那边递递话。此事要全然掩下已不可能,但轻罚一些该是好办。”

    能减罚就好,反正范小石等人还年少,缓个两年入学,也算是段人生经历。

    王冲离开后,顾丰那浑浊老眼闪烁着复杂之色,低声自语道:“十年了,十年之事,又重演了……”

    “有赵知县和顾教授说话,还有宇文家的牵连在内,事情应该不会变作十年前那般。”

    回到家中,王冲跟王彦中说了此事,王彦中的话让王冲安心了不少,不过……十年前是什么事?

    “该是十一年前,崇宁三年,成都府学生员费乂、韦直方、庞汝翼答策诋讪元丰政事。三人被编管广南,永不得入学。另还有二十余人事轻,被罚以禁学三年到十年,杖二十到四十不等。你爹我也是由此事看透仕途,再无心进学。”

    说起往事,王彦中语气也悠远起来:“听说那三人去了广南,遭官府百般苛逼,两年内就接连亡故了……”

    他再冷笑道:“此案是时任成都府路转运副使李孝广力主办成的,他因此得迁一官。”

    王冲心念越凝越重,暗道绝不能容此事重演,而这话又提醒了他,这事又会是谁在一力推动!?

    城南万里桥门的城门楼上,丝竹悠悠,舞姿曼曼。两个老者都身着道袍,观赏城下风景。

    “真是可惜了,本还想着龙抬头时,行船锦江,好生品味张乖崖所历之景呢。”

    许光凝在叹息二月二小游江因晏州蛮乱而取消了,二月二是龙抬头,这一日由蜀守领队,泛舟城南锦江,至宝历寺举宴,被称为小游江。这个风俗是当年张咏治蜀时兴起的,许光凝去年上任,错过了这活动,今年本有期待,却又落空了。

    另一个老者正是王仲修,随口道:“泸南夷乱,学士整肃成都,以备不测,这是正理。待夷乱稍平,学士可另定时日,再办游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