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这副眼镜纯粹是激情消费。细窄的银丝边框,不规则的多边形框架,镜腿还挂着一条同色银质镜链,众星捧月似的静置在展示柜上。她一见钟情,立马付款让柜台小姐帮她包起来。

    赤苇京治没出声,他发现最近冬野千春喜欢用「你」来叫他,连「赤苇君」都听不见了。

    冬野千春见他没答应也没拒绝,想了想,恶向胆边生,展开眼镜小心地试探地帮他戴上。

    赤苇京治没有动。

    昏暗教室,放映的光影在墙上流转。少年脸颊染上一层忧郁的光,那是落魄出场的GRIZABELLA头上的星夜。蓝色光霭盛在镜片的圆弧下方,衬出那双独立清醒的细瞳。他扫了她一眼,沉静地用食指调整了一下鼻托的位置,挑起眼角,无声问她:满意了吗?

    果然。

    冬野千春满意地收回手趴在桌上。

    他戴眼镜很好看。

    夏季的东京总是多雨,空气潮湿而浓厚。和排球部的前辈们一起在便利店吃了中华包子,赤苇京治冒雨走下月台去往公交站乘车。灰色天幕逐渐泛出深蓝,那是夜空的颜色,轮胎碾过水凼的声音缓缓至近,车来了。他收起手机,跨步踏上去。

    车厢里的乘客只有寥寥几人,他却意外在车尾见到了他的前桌。他们俩应该家住同一片街区,但除了还没未正式加入排球部的那个礼拜(也就是社团招新期)他上学有碰见对方几次外,升学至今,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回家路上遇见她。

    他穿过车厢走到冬野千春身边坐下,对方靠着玻璃窗玩手机,眼皮下意识抬起,见着是他愣了一下,“真巧。”

    他也回了一句真巧。

    窗外景色在雨幕里开始慢慢倒退,公交车行驶起来。

    “怎么这么晚?”

    这话问得有点亲昵,但声音又四平八稳像句客套。冬野千春转了转目光,发现对方还是平日那番淡然自若的模样,便道,“去代官山帮老妈买了点东西。”不然这个时间她早坐家里看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