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灰扑扑地回到家,她就想她再也——再也不要和这两人玩了!绝不!

    可坚定的心在宫侑宫治拿着布丁向她赔礼道歉时又摇摆起来(长大后才知道是被宫夫人逼的)。她想,就再原谅他们一次,就一次。

    然后这个所谓的仅此一次就像野火烧不尽的春草,遍布了三人的整个童年,最后在记忆累砌的石堆里开出一朵向阳的花。

    她与两兄弟的关系从阴转晴的契机是某天闯完祸后,宫治与宫侑突然发觉:隔壁的爱哭鬼似乎是个绝佳的挡箭牌。

    宫夫人不是火爆的性子,但耐不住家里有两个皮猴似的小子。如果说一个调皮捣蛋鬼的破坏力尚在可承受范围之内,那两个调皮捣蛋鬼加在一起就如同台风过境,直接升级为毁灭性打击。不过好在她抓住了两个儿子的命门——没收漫画、没收玩具,更没有电视与游戏机。好动的孩子就将他扔进空房间里反省(这是最见效且还还节能环保的惩罚)。

    起初她还把两兄弟关一起,结果发现俩小子会凑一块聊天打发时间(聊着聊着还打起来了),只好又收拾出一间空房,宫侑和宫治也因此拥有了各自的反省小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不过兄弟俩很聪明,他们很快发现只要镜理来找他们玩,禁闭就会提前结束。于是每次闯了祸被丢进反省室,宫侑与宫治就会拿出提前藏好的饼干巧克力之类的糖衣炮弹扔向只有一墙之隔的镜理房间,让对方赶紧过来解救他们。

    与张扬的发色不同,镜理小的时候脾气很好,不爱生气,就算被惹急了也只会哭,哭完还很好哄。关于这一点,宫侑与宫治很有发言权。

    五六岁的男孩正是狗见嫌的年纪,俩兄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没打算收敛——毕竟欺负镜理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只是他们没考虑过会有人和他们想法一致。

    兵库的夏天是沿街连绵不绝的荫蔽与蝉鸣以及远处蔚蓝的海天一线。考完试的小学生就像脱了缰的小马驹,四五扎堆成群结队地追逐打闹。镜理一如既往地跟在宫侑宫治身后,今天她穿了一条白裙子,明艳的红发编成两条辫子,整个人像一块行走的草莓蛋糕。

    小孩子都喜欢草莓蛋糕。

    一个男生噌噌跑到她身边拽了拽她的辫子。宫治和宫侑也经常拽她头发,但他们并不会掀她裙子。

    除了镜家夫妇,最熟悉镜理哭声的就是宫侑与宫治了。

    两人一头雾水地从前面沙滩跑回来,就瞧见镜理蹲在地上委屈大哭,其他小孩七嘴八舌地替她告状。宫侑刚听了一句就冲上前去抓着那个男生就打,宫治紧随其后。两人费劲儿淘来的贝壳与石头散了一地,一个浪打上来,便被海吞没了。

    虽然那孩子也叫了同伴,但在这片街道宫治打架从没输过,而宫侑又只输给过宫治。结果显而易见,把人揍到回家找妈妈,作为胜利的一方宫侑完全不觉得解气,没发泄完的怒气对准镜理:“就知道哭,你是没手吗!他敢掀你裙子你就扇他耳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