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貌是潭溪镇出了名的,起先的时候,朱兆平瞧见她也是欢喜过的。虽然后来待她可以称得上是冷酷无情,可她不服气。她固然活得一败涂地,可直到死,她也始终认为,那个吕素素同她比起来,连她的一根脚指头也不如。

    何婉仪轻轻抚上了脸颊:“梳头吧!”

    玉叶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很快微笑着点点头,拿起妆台上的银质小梳。

    满头秀发很快就被高高挽了起来,玉叶梳的发髻是当下最是时兴的如意髻,露出了纤白的颈子,愈发显得那肌肤似玉如雪一般的白腻。

    何婉仪茫然地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上辈子新婚初始,她去拜见长辈的时候,仿佛梳得不是这样的发式。

    便是这时候,红木镶嵌贝壳花卉的玻璃屏风后面,朱兆平换了一身干净的大红色绸缎直缀走了出来。

    朱兆平已经打理妥当,满头黑发已经用玉石冠子束了起来,瞧起来精神烁烁,很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他的心情很好,踱步出来,乌黑发亮的眼睛就看向了何婉仪。这一眼看过去,瞬间就愣在了那里。

    他素来清楚,他要娶的这个女子,是潭溪镇里出了名的美人儿。那一年花朝节,她一身鹅黄襦衫出现在百花丛中,瞬时间便惊艳了所有人。大家都说他好福气,可只有他不欢喜。这是个木头美人儿,美则美矣,却是没有灵魂的。可眼下看来是他看错了眼,面前的女人好似潋滟水波中踏浪而出的美艳仙子,眼波如水,灵透如风,却哪里是木头美人!

    有那么一瞬间,朱兆平清晰地觉察到了内心深处,生出的那抹窃喜来。

    何婉仪在镜面里清清楚楚看到了朱兆平满眼的惊艳,心中不禁一阵满足得意,她便知道,她容貌清丽,比那个吕素素好得不只是一丁半点儿。

    回眸在匣子里瞟了一眼,何婉仪指着其中几根簪子道:“就要那几根嵌宝石的蝶恋花金簪。”

    玉叶眼前一亮,这金簪嵌了各色宝石,真正的明艳富贵,配上这发髻,正是合适。

    一旁的宋妈妈却是面露担忧,往朱兆平那里瞥了一眼,低声道:“会不会太过招摇了?”

    何婉仪笑了笑:“不打紧。”她清楚地记得,那个吕素素的装扮素来娇艳清丽,反而是她,为着讨了大太太的欢喜,平素里的装扮太过于呆板,她其实也知道,朱兆平很是厌恶她那样的装束。

    朱兆平很快回过神来,他极是喜欢这个发髻,娇艳婀娜,平添了几分妩媚。于是走上前看着玉叶将簪子插进了何婉仪的发髻后,转身从窗台上的花盆里剪了一朵正开得艳丽的牡丹,亲手簪在了何婉仪的发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