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同村的人并不在意互相拿苞米秸去后,可颇有几家人在意是王家的人拿去用,毕竟他们家“偷”了几年了,每年都逮着邻居两三家的羊毛使劲儿薅,还一句谢谢都没有,邻居已经厌烦透了,大人不好对小孩子下手,这几家的孩子可没那个顾及,遇见王家兄妹一次打一次,挨了几顿打之后,他们再不敢去“偷”了。

    王花只得带着王树踩着大雪壳子进山去砍柴搂松树毛子,一天虽然收获不多,也能让一家人勉强不被冻死。

    他们姐弟俩个已经暗暗发誓,明年自己提前把柴火悄悄备足了,再不看别人的脸色。

    至于修一修四处漏风的房子,重搭一下几年没有“掏”得炕,让家里的炕好烧一些,他们是不敢想的。

    王草不太明白这些内情,她就是觉得马老师家太好了!马老师家不冷!马老师家的炕是热乎的!炕头甚至有些烫!

    “哎哟,你怎么把王草儿抱回来了?”葛凤芝走过来接过王草儿,“哎呀,这孩子咋烫这样啊。”

    “王大酒包让她替他倒水。”马大丽四下看看,“玉珍呢?”她走的时候玉珍跟那帮小姐妹玩得开心着呢。

    “我嫌她们太闹腾,把他们撵出去了。”葛凤芝浑然不在意地说道,她注意力在王草身上,仔细看这孩子,浑身上下除了烫伤之外还有冻伤,瘦得跟只小鸡崽子似的,身上脸上还有些伤痕,“啧啧啧啧,真是造孽啊。”这一段话里面最恶毒的评价不是造孽,而是前面那一段东北老太太特有的“密语”,大概是包含一万多句脏话,两万多句鄙视吧。

    “妈,玉珍小时候的衣服还有没有啊,我想给她洗一洗换身衣裳。”

    “你等会儿我上柜里找找啊。”葛凤芝打开地柜,在里面一阵翻腾,在一个压在最下面的包里找出来几件儿小孩子的衣裳,“还有几件,我想着以后你哥生孩子了给他孩子用。”

    “我哥将来肯定给你娶个公主回来,就这破衣裳你可别拿出来现眼了。”马大丽这话说得有点违心,能让葛凤芝珍藏的衣裳,必然因为觉得料子和样式都不错,不忍心毁了重新做这才存起来的。毕竟当时孩子都多,谁能料到马玉珍是最后一个孩子呢?再说了没有了亲生的子女不是还有孙子孙女吗?

    “也是。”葛凤芝倒是不排斥儿子娶“公主”这类话,在她一个农村妇女眼里,儿子读军校了,提干了,将来立功受奖让哪位大官看上当了驸马爷属于理所当然的事。

    她嘴角露出了笑容,陷入了幻想之中。

    知道葛凤芝又想儿子兼想美事儿了,马大丽没打扰她,到外屋地,把木头做的大洗衣盆拿到了里屋炕上,用大水壶在炉子上“坐”了一壶水,顺便满满地填了一炉子的苞米瓤子,让屋里更暖和些,又用脸盆端了两盆凉水进来,倒进大木盆里,过一会儿炉子上的水热了,拎进了屋里倒进大木盆中,她拿手试试温度,还行,又拿出来一块臭胰子,这块胰子还是朱逸群杀完野猪之后自己做的呢,分了马家两块。

    把屋门关严实了,她把小草的衣服脱了,看都没看就扔到了地上,那衣裳已经没有拆洗的价值上,上面又脏又臭还有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