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远在京城没有亲眷只有两个同年,而那两个同年身份尊贵只能在外面想方设法搭救,不能公然来刑部大牢探监,所以大牢这边也就一直没人来打点,这几天过得苦不堪言,一见着香喷喷的烧鸡就垂涎三尺,可又不敢拿。

    “别担心,没下毒。”韩秀峰把手伸进牢里,把烧鸡和酒往他面前推了推“周兄,现而今你可是钦差,皇上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借十个胆我也不敢害你。”

    “这倒是,差点忘了这是刑部大牢。”周兴远缓过神,飞快爬过来猛地抓起烧鸡就啃,像饿死鬼投胎般地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韩秀峰回头看看周围的几个牢房,喃喃地说“我以为刑部大牢人满为患呢,没想到有这么多间牢房空着。估计是去年秋决送菜市口处斩了,只剩下几个斩监候。”

    周兴远定定心神,放下烧鸡问“韩四,你这是吓唬我,还是取笑我?”

    “周兄,你都这样了,我用得着吓唬吗?”韩秀峰轻叹口气,又说道“取笑更无从谈起,你都倒霉成这样了,取笑你有意思吗?”

    “是啊,是够倒霉的,谁让我命犯小人呢。”周兴远拿起酒壶拔出塞子,猛灌了一口,擦擦嘴角,旋即指指韩秀峰“自从遇上你,我就没个好。可以说我周某人落到如此田地,拜你韩四所赐。”

    “周兄,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难道不是吗?”

    “不是。”韩秀峰一边揉着腿,一边不缓不慢地说“周兄,我晓得你心里有气,但你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晓得你落到如此田地要怨只能怨委派你解运滇铜的上官,怎么也怨不到我韩四头上。”

    周兴远从遣散随行家人和衙役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最坏打算,不但不怕坐牢而且深信只要咬着牙坚持一年半载,就能大事化小,就能走出这如同人间地狱般地刑部大牢。

    然而,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韩秀峰!

    他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得罪韩秀峰,看看手中的烧鸡苦笑道“韩老弟所言极是,细想起来我落到如此田地是不能怨你。”

    “怨我也没关系,你做运官时都拿我没辄,更何况现在。”

    “不是拿你没辄,是屡败于你手,周某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