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秋攥紧了手中巾帕,还要堆着笑捧昌平的场子:“我们竟都是些眼拙的,还要县主指点一二。”

    昌平微微一笑,拎着裙子拾阶而上,来到那屏风前:“这既是姜阁主所献的花,本该由姜阁主点破,但那于姜阁主就有些索然无味,故而我上前代劳。所谓负面绣,这种绣法区别于双面绣的地方,便是它的两种花纹是呈现在同一面,就比如说眼前这架屏风,由上往下看,所见的乃是腊梅花,但由下往上看便宛然一朵牡丹花,这本是两季花,如今做一处看,这种心思实在是高妙至极。”

    昌平既然这么说了,旁人也争相去看,这一看才发现果真如此,众人看姜雨胭的目光也就多了几分敬重,而姜雨胭微笑以对。

    装逼的爽点就在于旁人帮你抬轿,自己讲清楚的确会降低一点成就感,姜雨胭默默在心里给昌平加一分,把昌平加入自己的白名单:县主殿下,虽然不知道你想嫁的是哪位皇子,但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他亲亲老婆啦!

    “县主谬赞了,这架‘春日宴’能得县主青眼,也是它的善缘。”姜雨胭把姿态摆得很低,也学着顺手恭维昌平,不过这技艺她相对生疏,昌平没太受用,只是勾唇轻笑。

    沈知秋见众人赞完屏风,延请诸位入座,她恨不得把那屏风即刻烧掉,但众女在前,还要优雅大方地说几句夸奖话,以示自己“早知如此,慧眼如炬”。

    这世上最憋屈的事莫过于当众承认你对手的能力,可偏偏沈知秋一而再再而三的品尝姜雨胭为她奉上的苦果。

    “这花好精致呀,可为什么叫春日宴呢,明明梅花开在腊月,为何要让牡丹去迁就梅花?”“你既觉得不妥,那你就给它换个名字呗,也让我们看看赵小姐的才华。”

    众女嬉笑着,细细把那屏风品鉴了一番,她们之中也未必真对这屏风感兴趣,只是前有昌平县主盛赞,她们也总该借屏风表忠心。

    那杨小姐脸色却不太好,她本想让姜雨胭出丑,未曾想姜雨胭却出了风头。杨小姐端坐一角,离那屏风远远的,半点余光都不想分出去。同她一样想法的还有另一簇少女,这些少女原本以曾雨柔为马首,曾雨柔不愿意来,她们也要延续曾雨柔对沈知秋的敌意,更何况沈知秋先前也恶心了她们——竟然让姜雨胭跟她们在同个房间内休息,笑话,姜雨胭是什么身份?也配跟她们一道?

    故而这群少女当场就拂袖离开,现在到了扶风亭,她们也远远避着姜雨胭,不想被她污了眼睛。

    “这玉盘委实可爱。”有少女轻轻叩击桌上玉盘,听着清脆声响,露出明媚笑容,“声音也如珠玉相叩,也不知道是哪家的手艺。”

    “怕是那姜阁主一并送来的吧,毕竟能当沈家的座上宾,这姜阁主必定得出一番心血。”

    有人恶意揣测,她身边的婢女轻笑着应承:“小姐明慧,这玉盘确实是姜阁主送来的。”

    亭中有少女脸色顿变,忙收起白皙双手,似乎碰了什么脏东西,也有人表情淡然:“那姜小姐本就是伺候人的,倒也不稀奇,咱们也没什么不好生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