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熏育人怎么会来?”

    巫鸩一把推开他,一支流箭歪歪扭扭飞过去,无力地落在地上。四面都是摔倒乱滚的人群,巫鸩按住弃在哀嚎声中穿梭。小五趴在弃的背上不声不响,活像一截木头。

    “绕过这里,东南方向有一座高岗,到了那里就安全了!”巫鸩一面说,一面伸手拨开人群。好容易挤开一条缝,有个黑胖妇人却正挡在前头。那胖妇的孩子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此刻正揪着自己的头发尖叫不已。弃怎么使劲都推她不开,反被这疯妇揪住了衣襟撕扯起来。

    “孩子!孩子!我的孩……”黑胖妇人忽然松开他,捂着喉咙倒了下去,在自己的血泊中抽搐几下不动了。巫鸩收回铜锥,在衣服上擦了擦,瞥一眼弃:“走。”

    弃跟着她,挤出不远,他开口说:“你没必要杀她。”

    没有回答,巫鸩忙着躲避地上哀嚎的伤者。弃回头看了一眼祭台处,只见戍忠终于带人护住了公类。四名右卫把公类围在中间,向南城门撤去。几个人一步一绊,拔起脚来就没地方再放下去——满地蠕动着受伤的百姓,一不留神就得踩到尸体和伤者。

    哀嚎声、祈求声、熏育人的高呼嗤笑声混杂在一起。把公类气得浑身发抖,也不管戍忠的阻拦,挺直了身子高声喝道:“单于咸!!薰育一向只是要粮要肉!此次为何如此蛮横!坏我社祀!伤我众人!”

    话声刚落,熏育人的回答就到了——一群长箭不管东南西北直扑下来。邠人们登时又是一阵哭号,有几支流箭飞向东边,弃急忙搂住巫鸩滚到一边,小五从弃背后滚落,也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弃赶紧去抓,巫鸩一把拽住他:“顾不得了,走啊!”

    小五抖抖索索从膝盖上抬起半个脑袋,看了一眼四周就又把头埋了下去,兀自蹲在地上发着抖。弃要扑过去拉他,被巫鸩拽住,再挣,再拽。

    “放手!我不能丢下他!”

    巫鸩死死拉住他:“熏育人已经进城了!再不走,一会儿两面夹击你就死定了!”

    弃猛一拽,巫鸩一个踉跄扑倒在他怀中,但马上又被弃推开了。他攥着巫鸩肩膀质问:“你怎么知道熏育人进城了?”

    巫鸩指了指他身后。弃回过头,只见南城门处,两扇粗木城门大敞大开,鱼贯而入的众人不断被流箭射倒,门洞内一片金石相撞的厮杀声。再看城墙顶上,几名散发纹身的熏育汉子正挥舞着石斧长矛跟邠人左卫打在一起。另有几个熏育汉子则把住城墙,冲着城下不断射箭。

    “再过一会儿还要焚城。”巫鸩被抓疼了,一甩膀子怒道:“满意吗?”

    “你……”弃倒退两步,看看城门口哀嚎的邠人,又转回头看着巫鸩。他深吸了一口气:“是你把熏育人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