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越是云淡风轻,越是叫人害怕。眼看荣长宁的眼睛就瞟到了自己儿子身上,白修远不禁心头一颤。他清楚,纵然是以命抵命,荣长宁也未必放过自己。

    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白楚熠身上,他声音颤抖的语气似在哀求:“阿熠!”

    白楚熠这才从那一团阴霾中清醒过来,眼前是将自己带大的三叔,带着自己出生入死才有今日的明武侯……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可怖,如若此时三叔在扯慌,将罪名全部推到陆氏身上只为求得一个脱身的机会,自己松口岂不放虎归山?

    人心难测,望着那两个酒坛回想三房种种,白楚熤只回了一句:“悉数算起来是不小的罪过,即便是到了族老面前也不免请到祖法。三叔还是自己交代吧。”

    说罢,又抬手将荣长宁的匕首朝前推了推。

    就见白修远一怔,并不是因为白楚熠的决断,而是因为自己最后的算盘要落空了。

    常秋素不忍提醒到:“弑杀长辈如此大罪,你们夫妻两个担不起。”

    听到这话荣长宁不禁笑了笑:“听闻先摄政王叱咤皇城,想要谁人三更死,决不苟留至五更。我没见过生身父母不能学会其志,再没有这点决绝,怕是世人都要当我是泥土一般踩来踩去。什么骂名,我担着就是。”

    众人见荣长宁面露杀相,再看看外面侍卫手里明晃晃的刀剑,坚硬的盾牌,一切待发,白修远绝不可能竖着走出明武侯府的大门。

    偏在此时,传旨的宫人不顾周遭一切,大步流星走进院门来,连跑十来步冲到白修远的面前。

    尖腮狗嘴耷拉着眼,眸中精光直直打在白楚熠身上,深红色的长袖一甩,漏出一块玉佩,玉佩下耷拉着一条黄丝绦:“圣上口谕,宣凛都将军白修远入宫觐见!”

    堂上人皆相互对视,只有白修远轻轻松开了紧攥的拳头,转身抖抖衣袍上的尘土郑重的向来的宫人行礼,斜眼看向自己儿子咬着牙根挤出一句:“你且先回去,闭门思过不准迈出房门半步!”

    话落,人就转身跟着宫人去了。

    白楚熠看着三叔的背影熟悉又陌生,只觉得三叔这一走,又是一招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