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进到屋中时,苏绵已经重新打起了精神来。

    木槿和双福有意无意地拦着,不教这些绣娘离苏绵太近。苏绵心知她们这是怕她身有异香的事传了出去,惹来祸端,所以自己也尽量避着,做出一副矜淡模样来。

    还好她身上这香味浅淡,若是瞒,说一句抹了香膏也能混过去,可世上的事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偏偏宫中处处皆是“有心人”。为了身家性命,如何小心仔细都是不为过的。

    说定了款式,便要搭配颜色,绣娘们都是老道人,这些颜色早是各各配好了的,此时给她瞧,也不过是让她选一个顺眼的罢了。

    苏绵也不想为难人,从头到尾颇是配合,待木槿双福依着绣娘的话拿了衣料在她身上比对时,苏绵却敛眉向后躲了躲。

    木槿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手中的单丝罗,觉得她大约不喜绣娘所说的这裙装式样,便暂先将这料子安置在一旁,又拿了旁的过来比对。

    苏绵瞧了一眼被搁在一旁的衣料,怔了怔,到底也没有多言,只是垂眸敛目,面色如常地择衣选料。

    择定了几身衣裙样式,绣娘们还要去向二位夫人复命,苏绵亲自捧过方才自己细瞧过的几匹绫罗绢布,仔细地将它们搁在了木箱中。

    “姑娘今日心神不宁的,要不要奴婢往厨下煮碗安神汤来?”绣娘走后,苏绵就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木槿心中奇怪又觉担忧,忍不住出言相问。

    “不必了。”苏绵摇摇头,顺手合了窗,转回身来悄声问木槿:“今日择选衣料时,你有没有在那些衣料布匹上闻到一股很奇怪的香味?”

    “香味?”木槿再三回想,犹豫着摇了摇头:“这些衣料都是宫中所赐且极其贵重,照说是不会有人那么多事,不顾主子喜恶,事先熏香的。”

    苏绵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又嗅了嗅指尖还未散去的那股奇诡的香气。

    自从她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味觉特别灵敏之外,嗅觉也一并灵敏了许多,方才木槿双福拿那些衣料与她比对时,她就被部分衣料上的香味熏得头脑发胀。那阵香味并不算冲鼻,甚至能说得上颇为浅淡,可不知怎的,那味道甫一入鼻,便教人着实地难以忍受,到了这会儿,她还能觉到鼻咽处十分地不适,甚至隐隐有些头晕恶心。

    她心下不安,一遍遍地仔细回想着自己所看过的《射天狼》中的种种情节,可无论怎么想,怎么防,似乎都难以解开她眼下的困局。

    苏绵在屋中来回绕了数圈,待慢慢定下神来,方开口欲与木槿商议些什么,才说了两句,忽听屋外女侍道:“姑娘,世子爷来了,就在厅中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