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领兵护国,宽仁爱下,京都百姓提起这位国之储君,无不敬服爱戴,钦佩臣服。

    可这对于如今仍旧在位的皇帝来说,的确是一个莫大的讽刺。父弱子强,君弱臣壮,皇太子所获的每一分拥戴,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威胁和羞辱。

    苏绵这几日在家,外头的事也没少往耳朵里听。

    太子成婚,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本是寻常,可偏偏百姓深念太子往日恩德,有些银钱的,竟自发在酒楼饭庄叫了席,凡是真心为皇太子祈福贺喜的,都能携家带口入席一座,更莫提此刻百姓们自发的敬服叩拜,简直桩桩件件都刺在了皇帝的心尖儿上。

    陆瑄亲自促成了这样一桩婚事,想要一石数鸟,坐收渔利,那就看看这局棋到了最后,究竟是谁会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苏绵闭了闭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苏绵本身有些转向的毛病,到了宫里不能四处乱看乱瞧,她就更是不知脚下何方。幸得有一种女侍嬷嬷拥着她缓缓向里而行,这一路上虽则规矩繁琐,叩拜不止,但到底还是见着了休息的曙光。

    一日奔忙,等苏绵安安生生地坐在了婚床之上,外间便已见暮色了。

    苏绵昏头昏脑地强强支撑,几乎是身边的教引嬷嬷一个口令她便一个动作,至于旁的人,旁的事,她是实在没有气力多看一眼,多听片刻。

    这一天简直要比她从前大学军训还要累上几倍,更别提此刻她身上层层华服,叠叠衣饰,坠得她动弹不得,周身酸痛。尤其是脸上的妆容糊了一层又一层,只怕这会儿对镜,她自己都不敢认得自己了。

    “娘娘万福,婚仪已毕,龙凤花烛须彻夜明亮,以喜气为殿下集福,自今日往后十二日,娘娘须与殿下同宿婚房,十二日后,娘娘可移往凤仪堂居住。愿殿下娘娘白首永偕,长乐同心。”

    那女官语毕,便恭敬行了跪叩之礼,而后垂首合身退了出去。

    屋中气氛倏然一松,早已绷了多时的双福往前凑了几步,小心翼翼唤了苏绵一声。

    “娘娘安心,此刻已无外人,老奴侍奉娘娘更衣。”龙凤婚床上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太子爷,是以纵然此刻屋中已无外人,孙嬷嬷等还是不敢贸然上前搀扶。

    苏绵撑起眼皮往屋中一望,然后再也顾不得什么,侧身就要往床上倒去。